玄学其实是一种算法

算法

11月的最后一天,随着OpenAI在官网发布了一则《Sam Altman 重返首席执行官岗位,OpenAI 成立新的初始董事会》的公告,这场持续12天的“内乱”终于落下帷幕。

谁也没想到这家因为发布ChatGPT、引起一轮人工智能热潮的科技巨头,上演了一场董事会内部的宫斗戏。这背后可能有理念之争,有价值观冲突,有利益的争夺。再精妙的算法、再丰富的大数据,也难以揣测人心。

未来是算法的世界。

在百度百科上,算法(Algorithm)一词指解题方案的准确而完整的描述,是一系列解决问题的清晰指令,算法代表着用系统的方法描述解决问题的策略机制。

说得通俗点,算法是一种运算逻辑,是一种解释框架。若扩大其概念的外延,算法其实不限于计算机的程序指令,它可以是任何一种用于解释的工具。

描述与解释

描述与解释,是人类面对自然世界和内心秩序的两种动作。史铁生说,“危卧病榻,难有无神论者。如今来想,有神无神并不值得争论,但在命运的混沌之点,人自然会忽略着科学,向虚暝之中寄托一份虔敬的祈盼。"

我们不知道河水为什么会泛滥,于是修起了龙王庙;我们不知道人死会去往哪里,于是有了天堂地狱;我们掌控不了来年的收成,于是仰望星空,祈求闪烁的神灵保佑。自此想象的蔓延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开启了,开始有宏大完整有闭环的解释出现,我们称之为宗教。

但也有聪明的人夜观天象,创造出历法,试图更精准地定位一年中的暑来寒往、冷暖交替,来帮助我们更好地解决生存问题;有人创造数学、逻辑学、几何学,发现引力、电磁力,来理解并运用自然现象。

以上,不管是充满了神秘主义的想象,还是聚焦于客观世界的推理,我们都在试图解释世界。

易经与史记

《易经》就是一套算法,一种解释框架。这套算法极为宏观,又在具体的论证上严谨细致,它包含着天文、地理、乐律、兵法、韵学、算术。可以说,在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中,无论从广度还是深度上,《易经》的影响都是世所罕见的。

具体来说,《易经》以眼花缭乱的八卦、六十四卦符号为载体,并配合晦涩艰深的卦辞、爻辞阐述世事、事理,文辞艰涩。

虽然以卦爻为工具和载体,但《易经》并不是一部关于卜筮的作品,更像是古人关于世界、人生体悟的综述,旨在引导人们重新认识自身所生活的这个世界,进而体悟它深蕴的哲学,获得源源不断的生活智慧和前进动力。

那什么时候我们在描述呢?

《山海经》就是一部描述性作品,里面是当时的人们用脚步丈量出来的世界,用眼睛看到的万物,虽然充满了非现实的想象,但未曾考究不妄下断言。对于未曾见过不能理解的事物,从来就充满着神秘主义色彩。

再往后推,既有像《史记》一样对历史的描述,也有唐诗宋词元曲一般对高山大川、沧海桑田、人间悲喜、内心世界等的描述,各类资料档案、文学作品层出不穷。

仔细去想就会发现,描述相对容易,解释最难。而创造一种解释框架,可以把世间事万物放进去并产出结果,则难上加难。

现代社会的程序算法,解决的是实际的具体的问题,是存在性的和相对静态的。而如果想要解释世事变迁、过去未来,尤其想要解释人本身的存在和发展时,便没有一个实证科学角度上的有效算法。

但此类解释框架还是有的,如同《易经》,因其复杂性、神秘性和不可验证性,往往被我们纳入玄学的范畴。

从这个角度看,不管是紫薇、八字、风水,还是玛雅、星座、塔罗牌,某种程度上都是算法,它们都有一套相对完整的逻辑,可以通过输入一条信息或一个动作,来得出一个结果。

回归童真

你可能会问,为什么我们会对没有通过科学验证的算法有需求呢?因为同千万年前的古人一样,我们总会遇到不能以现有的知识信息解释的境况。为什么过得不顺,为什么总是拿不到想要的结果,为什么人生不是自己想的样子。

更有趣的是,我们常常不会马上认为这是自己当下情绪、思想或思考角度的问题,我们更容易相信问题出在了还不知道的领域,出在了那从一出生就确定的命里,出在了自己跟宇宙运转的互动上,出在了某一无法描述的确定性存在对自己的影响上。

尤其三年疫情,虽然在客观世界它过去了,但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疤痕。太多的人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感,动摇了世界观人生观,我们变得更加脆弱、无力,更容易陷入漫无目的的焦虑和迷茫中,在躺平与内卷两端犹豫不定,在无数的选择与无尽的压力下,手足无措。

于是人们需要解释,需要一个相对简单、直接、逻辑自洽的算法,来帮助自己。可以是宗教信仰,或任何一种玄学工具。不管它是否是科学的,它一定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迫切的情绪需要。若运用得当,可以在一个较为长的时期里帮助人们建立自信与安全感。

整个人类社会技术的进步,是科学理论与实证研究推动的。但落到每一个渺小无助的个体,能够解决情绪压抑,重构精神世界的,可能就是简单的一句话、一段描述。就像“左眼跳财”并不能缓解我左眼的疼痛,但会让我开心起来,这就是莫大的善意。

当然,任何一种算法,都是理念大于技术,玄学更是如此。根本是建立对自我的觉察与认知,凡是严重的情绪问题,第一选择还是寻求专业的心理咨询与治疗。

最后还是以史铁生的文字结尾:“在以后的年月里,还将有很多我料想不到的事发生,我仍旧有时候默念着‘上帝保佑’而陷入茫然。但是有一天我认识了神,他有一个更为具体的名字——精神。在科学的迷茫之处,在命运的混沌之点,人唯有乞灵于自己的精神。不管我们信仰什么,都是我们自己的精神的描述和引导”。